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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让最大多数的人群得以尽享平等的旅游权利,以及快速、便捷而自由的服务。在计算力对自然力替代的过程中,可能伴随着精英阶层眼中的旅游服务的标准化和旅游体验的世俗化。在多数人通过自然力服务于少数人的个性化享受,与全体人民通过计算力实现多数人的标准化服务之间,我宁愿选择后者。乾隆的江南、徐霞客的游记、李白的壮游、沈复的《浮生六记》之所以为世人所传诵,为后人所追忆,是因为生活在那些年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方圆百里的范围里终其一生。
那些留在文字里的美丽风景和美好生活,虽然照亮了日常生活的无常,终究是与他们无缘的。究其原因,还是经济问题——远行的成本太高了。从这个意义上讲,飞机、火车、高速公路、互联网、人工智能等交通和通讯领域的技术创新,让国民大众拥有在这块土地上自由行走的自由,这无疑是巨大的历史进步。过去十年,我们高举大众旅游的旗帜,坚定不移地走智慧旅游的道路,就是对人民性的礼赞,就是对现代化的追求。为了这个目标,现阶段的旅游发展可以付出特定时空的拥堵所导致的个人体验感的下降这样的代价。
携程、去哪儿、马蜂窝、途家等在线旅行服务商的成功,是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创业团队、时代需求等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改革开放初期的入境旅游时代,旅游发展的基础设施、商业环境和公共服务尚不健全,外国人、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主要采取团进团出的方式,旅行社是旅游业的中心,也是龙头。
在财务靠算盘、信息靠手写的年代,能够拥有电话机、传真机、打字机的旅行社,在同龄人的心目中就是现代商业文明的代表了。回过头看,那个时代的旅行服务主要依赖于导游和计调等一线操作人员。人工和自然力虽然可以满足少数游客的个性化需求,但不可能适应大众旅游时代的规模化生产和标准化作业。以1999年“国庆黄金周”为标志,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城乡居民开始取代外国人和港澳台同胞成为旅游消费的主体。因为没有语言、文化、支付等方面的差异,也没有签证的障碍,国民旅游一开始就以规模化、自由行、碎片化的姿态登上了历史舞台。
每年数十亿的游客规模和碎片化的消费需求,仅靠数千万旅游从业人员——哪怕是再有经验的劳动者的自然力,也是无法适应市场变迁和产业升级的双重压力的。对于牌照经济体系中的旅行社和分等定级导向的星级酒店而言,原有的商业模式和运营机制已经成为潜意识了。就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所隐喻的那样,监狱的高墙一开始是如此可憎,因为它限制人的自由。可是在里面呆久了,也就适应了,在人身得到社会意义的自由时,反而不知所措。
体制和环境也是如此,经过半个世纪团队运作和手工操作,传统旅行社不再有能力捕获大众旅游时代的市场机遇。携程、去哪儿为什么能行?因为它聚焦于分散化的商务散客出行,从800电话呼叫中心,到个人电脑终端,到手持移动终端,再到大数据分析,现代科技在旅游服务诸环节与时俱进的泛在化应用,生动诠释了庞巴维克的《资本实证论》中“用机器生产机器”的经济学原理。
如果没有大众旅游的时代需求,没有移动通讯和大数据技术的时代革新,就是梁健章博士和庄辰超先生有再多的个人才情,加上后天的努力,也不可能有今天最大的在线旅行服务商的市场地位。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携程、去哪儿的时代,只有时代的携程、去哪儿。